如何突破收益“天花板”
——新疆林果业提质增效调查
本报记者 马呈忠
工人们在和田县新疆核桃(和田)批发交易市场核桃仁分拣加工车间加工核桃。 马呈忠摄
新疆是全国知名的“瓜果之乡”，林果种植总面积达2200多万亩，收入占主产区农民总收入的近30%。“十四五”期间，新疆把林果业列入重点发展十大产业之一。面对发展新机遇，林果业该如何将体量优势转化为市场竞争力，赢取更多消费者青睐？经济日报记者近日对新疆林果业提质增效深入调查发现，通过引导扶持，当地果农各显神通，有效突破了林果收益“天花板”的难题。
新疆有着“三山夹两盆”的地理环境与光照资源，是我国重要的林果产区。过去，由于新疆远离我国东部市场，林果产品商品率不高，且受制于加工基础薄弱，产业升值缓慢，导致林果收益面临“天花板”的难题。近些年，按照“人无我有，人有我优，人优我特”的发展思路，新疆深耕细作，大力发展南疆环塔里木盆地林果主产区以及另外3个林果产业带的民生产业。如今，农民房前屋后种满香甜瓜果，生活愈发甜美。
“十四五”期间，新疆把林果业列入重点发展十大产业之一。面对发展新机遇，林果业该如何将体量优势转化为市场竞争力，赢取更多消费者的青睐？近日，经济日报记者深入田间地头、企业厂房，对新疆林果业提质增效展开了实地调查。
种出源头好果
核桃是和田县农民增收的主导产业。在巴格其镇肖尔巴格村的百亩核桃提质增效实验田里，记者看到，镇林业站技术员阿布杜艾海提·依明的果树枝条修剪课吸引了30多名果农前来学艺。“枝条修剪要保证让阳光照进树里，不能让枝条长得太密，核桃质量不好就不值钱了。”40岁的阿布杜艾海提不时爬上核桃树，示范修剪枝条要领。
近几年，阿布杜艾海提跟着直达田间地头的各级专家服务团队，学会了修剪、嫁接、施肥、病虫害防治等10多项技术，成为周边19个村的果树提质增产技术员，他通过带徒弟方式培养了一批“村级明白人”。“起初，大家不理解为什么要修剪果树枝条？但如果不修剪，只是种树浇水、靠天收果，收入就提高不了。”靠着技术推广改良，该镇的核桃亩产从170公斤提高到260公斤。
“现在种高品质核桃的收入高了，大家围着树转的劲头大了。”46岁的阿布都热合曼·米吉提精心打理着3亩核桃地，去年收入达1万元。他在学习修剪、施肥技术的同时，还在考虑嫁接量质双优的新品种。
近几年，巴格其镇的5.8万亩核桃开展嫁接质量、产量较高的新品种工作。利用当地开展的种植技术培训工作，44个村都有了技术员，实现果农核桃剪枝、病虫害防治、施肥等田间管理技术服务全覆盖。
以巴格其镇为例，新疆农民种好果树有了技术支撑。目前，新疆已初步建立“自治区有专家组、地州有团队、县市有骨干、乡有技术员、村有明白人”的五级林果技术服务体系。
“现在消费市场需要好果，倒逼源头农户加大优质林果培育力度。”新疆林果产业发展中心副主任张齐武说，以前核桃、红枣等林果产品市场供给不足，果树挂果就有收益，果农更看重丰产技术。但现在必须注重果园源头，为市场提供更多优质商品果来提高果农收益。
如今，新疆正按照高质量、可复制、可推广原则，持续建设100余万亩各级林果提质增效示范园。通过领导干部、技术人员、示范农户“三位一体”管理机制，推行“水肥一体化”栽培管理模式，打好一系列组合拳。示范园正成为果农学习的“样板田”和林果业技术培训基地及推广服务基地。
前不久，麦盖提县央塔克乡12.2万亩灰枣获得了2020年特优级农产品气候品质认证。“天时地利加上到位的果树管理措施，我们县的灰枣不到半个月就被‘抢光’了。”麦盖提县刀郎果农农副产品有限公司法人赵志中告诉记者，新疆已有10余种农产品获得特优级农产品气候品质认证。为避免林果品种同质化竞争，新疆正利用农产品气候品质认证等鼓励引导各地调优林果种植结构。各县市因地制宜打造“一县一品”，形成了不少优势林果产区，量质齐升、市场抢手。
构建良性供给
1月8日，在和田县巴格其镇新疆核桃(和田)批发交易市场的交易中心大厅内，49岁的如孜买提·如孜正在排队，等着取回上周二卖核桃的2万多元交易款。
“以前都是一手卖核桃一手拿钱。现在胆子大了，钱放在这里慢点取也不担心。”如孜买提有7亩核桃地，通过当核桃经纪人，去年仅核桃一项就收入4万多元。没有交易中心之前，卖核桃对他来说是一件“头疼的事”，“从9月份核桃采摘开始，每天都去巴扎(集市)卖核桃，还卖不上好价钱，有时要一两年才能收回款”。他向记者回忆。
新疆在鼓励种出源头好果的同时，为保护果农种植积极性，离不开稳定的市场环境培育和“优质优价”共识。如孜买提过去遇到的卖果“难”问题，除了核桃品质外，还有价格不透明、压价等因素所致。为此，新疆通过打出“两张网”与托市收购的组合拳来解决如孜买提的难题。
2018年起，新疆依托自治区供销合作社所属新疆果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，编织疆内收购网和疆外销售网“两张网”，截至2020年底，已使100万农村群众增收。
在核桃(和田)批发交易市场的电子屏幕上，记者看到，不同品级的核桃7天内成交价格一目了然。“现在看屏幕就知道核桃能卖多少钱，而且交易市场里收购的人多，还有果业集团来收购，我就想着怎么多种点好核桃，再也不担心核桃销路了。”如孜买提说。
“我们力争从产业链各环节让优质优价成为共识。”新疆果业集团和田果业公司总经理乔瀛杰说，以前当地核桃按通货售卖，现在交易中心按照品种、出仁率、坏仁率、果形大小等标准划分为不同品级，价格按品级走；以前果农从核桃采摘到销售完需要大半年时间，有了交易中心后，时间缩短了一半。
为形成优质优价共识，稳定果品市场收购价格，2019年，新疆供销合作社和新疆果业集团按照分级定价、优质优价原则，组织收购队伍展开托市收购工作。
“企业会按照农户种植成本核算出获益建议价格，当收购价格低于建议价格时，企业会启动托市收购，让收购价格回到建议价格上来，确保果农利益。”乔瀛杰说，通过开展托市收购，有效缓解了优质农产品销售难问题，当地优质核桃收购单价比之前每斤上涨了2元。
拉长产业链条
在巴格其镇新疆核桃(和田)批发交易市场的核桃仁分拣加工车间，核桃通过去壳、色选、去衣等工序，变身为包装精美的多味核桃、核桃油等产品并销售到全国各地；曾被视为废料的分心木变身中药材，核桃壳则变为石油工程中的堵漏剂。
“以前受制于加工、仓储能力不足，大多果品从田间地头按通货价格销往河北、山东等地加工，农产品升值慢，带动就业不明显。”新疆果业集团副总经理张豫告诉记者。从2018年起，针对红枣、核桃产地加工规模等薄弱环节，新疆果业集团投资3亿多元在新疆建立了100多条加工生产线，每年拿出销售额的3.5%进行生产设备和加工技术升级，提升了林果产品产地加工转化能力。
目前，新疆红枣产地加工规模从不足10%提升到50%以上，加工成本比其他省份低50%以上；核桃、红枣产地初加工转化能力均达到50万吨以上，有效提升了核桃品质与附加值。
加工转化能力的增强，提升了新疆林果的国际市场认可度。1月8日，新疆果业集团1100吨核桃、核桃仁搭乘中欧班列发往哈萨克斯坦。“核桃出口为新疆农产品出口拓宽了渠道。”张豫说：“以质量作为支撑，产地规模化作为保障，新疆核桃在国际市场的优势正在提升。”今年，新疆果业集团已签订了1万吨核桃仁出口订单。
如今，天山南北优势林果资源更具“颜值”。葡萄酒、果酱、核桃油、果汁……越来越多的特色林果正从田间走向车间，附加值不断提升。
销售渠道多元
除了种植、加工等环节，新疆林果业也面临“酒香也怕巷子深”的困境。为此，新疆各地正从重经销向重营销转变，构建多元化销售渠道。
在阿克苏市电子商务产业园，李博正熟练地打单、发货、做客服，将本地产的苹果、红枣、核桃等产品销往全国各地。2020年，他的店铺销售额达200多万元。
李博2019年10月回乡创业，除了原产地优势，更吸引他的是当地浓厚的电商氛围。其公司所在电子商务产业园是南疆首个集“商务、仓储、物流、培训、孵化”等功能于一体的园区，与阿里巴巴、京东等电商平台合作，形成线上线下互动良好的农副产品营销体系。
“孵化基地为创业人员免费提供电脑桌椅和办公场所，仓库租赁和运费有补贴，电商企业间实现农产品货源共享，创业人员还能得到系统的电商技能培训，这些都降低了创业成本。”阿克苏市电商协会秘书长周虎说，阿克苏电商产业从2014年起步，通过开展电商培训计划，电子商务产业园已累计培训电商学员4000多人。目前，入园电商企业达85家，2020年网络零售额超20亿元。
援疆省市也成为破解新疆农产品流通难题的重要助力。2017年，浙江省与阿克苏地区联手打造“十城百店”工程，已在浙江省建成600多家门店，成为新疆林果产品销往全国的重要平台。目前，两地正在实施“十城百店”升级版，推动新疆农产品加快从“卖浙江”向“卖全国”转变。
“下一步，将在巩固已有成效基础上，持续提升全区优质果品的供给能力与标准化管理水平。”张齐武说，他们将通过加强“两张网”中间联结机制建设，打通产销对接环节，解决新疆优质果品外销问题。通过扶持、壮大一批电商企业，构建多元化营销渠道，让新疆瓜果畅销全国，让万千果农获益。
——新疆林果业提质增效调查